2021世界艾滋病日

吴梦楠:我需要一份工作

2021年12月1日是第34个世界艾滋病日,主题是“终结不平等,终结艾滋病、终结疫情”。吴梦楠,一位身处就业困境的感染者,她艰难的就业道路是中国100万感染者就业难的缩影。

文章 | 2021年11月29日

我叫吴梦楠,今年48岁。

多年前,我丈夫身体不好,辗转各家医院看病,最后发现他感染了艾滋病,随后我也确诊。那时候我33岁,儿子5岁。因为艾滋病,我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感染艾滋病的消息被泄露了,连小区的邻居都知道了情况。那些平时相处挺好的邻居们忽然对我们态度大变,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还说我们害人,要求我们搬走。看着生病的丈夫、年幼的孩子,我感觉非常无力,我们能搬到哪里去啊?这个病日常接触不会传染,我也没做错啥啊,邻居们怎么会这样对待我们?最终受不了邻居们的压力,我们离开了那个生活了多年的社区。
十五年前吴梦楠的全家福
我丈夫发现感染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干预时机,他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后来就只能在临终关怀中心维持生命,没过几年去世了。从此,我和儿子相依为命,尝尽了生活的艰难。

我必须要工作,必须赚钱,我得支持儿子上学。感染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打工,我按时吃抗病毒药,感觉体力和感染前没有什么特殊差别,唯一不同的是,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是感染者。如果被发现马上就有丢掉工作的风险。我打过不少工,换了很多工作。记得有一家公司对我很好,我感觉我不能对人家“欺骗”、“隐瞒”,就说了实情,尽管带有一点点期待,但他们还是对这个事情特别介意,特别害怕,得知我情况后,当下就让我离开了。

艾滋病是我生活中的一个定时炸弹,我不能告诉任何人实情,也要时刻提防被发现,更不能找需要体检或健康证的工作。其他感染者和我面临一样的处境,很多单位需要入职体检,感染艾滋病后几乎没有啥办法去找一份长期、稳定的好工作。

艾滋病毒不会通过日常接触感染,可是人们就是害怕这种病,没人愿意雇用感染者。即便侥幸得到了工作机会,一旦单位组织体检,还是会面临失业,一些公共场所的服务业几乎每年都要体检。我们只能去私人老板的小店打零工,这种工作不需要啥技能,就是临时工,工作时间长,工资少,也不签劳动合同,更不用说社保和提升技能。感染后的这十五年,我在不停地打零工。

我儿子现在在上大学,每年学费要14500元,我虽然工作很努力,但每个月收入不稳定,疫情期间更不稳定,平均每个月只有2000多块钱,生活压力很大,虽然有低保支持,感觉还是杯水车薪。再过几年身体干不动了会怎样,我不敢想。为节约开支,我没有缴纳社会保险,所以退休后没有养老金,只能领取低保,我想趁着自己还能干的时候再攒点钱,以备后用。“能找个好点的工作,每个月收入三五千元就好了,那样生活就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我健康,有工作的能力,我想要被平等对待,想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在中国,像吴梦楠一样的感染者有100多万,由于感染艾滋病,他们在生活、工作中受到了很多的歧视和不公平的对待。女性抗艾网络—中国,是国内感染者自发建立的最大的感染者组织之一,他们为感染者尤其是女性感染者提供各种支持。吴梦楠是女性网络骨干成员。

从成立之初,女性抗艾网络得到国际劳工组织的技术支持,一方面积极致力于推动感染者平等就业,另一方面筹集资源为感染者提供就业、创业等就业生计等技能方面的培训,致力于改善感染者生存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