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不受欢迎的人

安全监察员江月芳现在十分期待她与浙江南浔一家电机制造企业的每周例会。

如今，与企业管理者和员工共同组成的十人小组开展针对工厂的风险与危害的讨论已经成为了她日常工作的一部分。然而，她回忆说，仅仅一年前，进行这样的会议讨论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那时，一些企业主与管理者是担心而不是欢迎她的来访。“我们的关系变得非常不和谐”，江月芳说，因为这些企业认为安监员的主要任务仅仅是找出工厂没有遵守安全生产法律的问题并对他们进行处罚。

中小型企业尤其有顾虑，特别是那些雇员少于300人的企业。因为这些企业往往缺乏识别危害和风险的相关知识，并且针对中小企业职业健康安全的专业化服务也还未得到广泛应用。

“有时管理者会将没有事故视为没有问题。因此，如果安监员查出违法问题，工厂便显得非常不情愿。”江月芳无奈地说。

培训带来改变

2015年5月，江月芳被选中参加由国际劳工组织和国家安监总局合作举办的企业可持续发展项目（SCORE）试点培训。SCORE项目的基本理念是，通过改善中小企业的工作场所合作促进工作条件的提升、生产力的提高，并使中小企业内部以及企业与安监员之间的合作更加融洽。

五家工厂参加了首批培训。这是安监员、企业管理者和员工第一次坐在一起共同参加培训。此后，每家工厂都成立了一个员工和管理人员共同参与的“企业改善小组”（EIT），旨在发现并解决问题。

在EIT成立后的几个月里，江月芳见证了工厂显著的变化。

“员工的头脑风暴给管理者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们意识到每一位员工都可以成为他们自己工作的监察员，”她说。

安监员的角色是向新成立的EIT提供指导和技术支持。为了更好地帮助企业，江月芳开始对五家工厂进行每周走访。随着管理者、员工与安监员朝着同一个目标努力，成果很快显现出来。

在接下来的六个月里，五家企业共收到了1600多条员工建议，涵盖工作场所的各种问题，不仅包括安全与健康的问题，还包括如何使工作和生产更有效率。1000多个安全隐患得到了解决。

对于五家工厂来说，这个新体系是一种双赢的方案。他们估算通过这些改善产生的医疗费用降低和生产效率的提升可以节约成本2500万人民币。

杨龙是参加SCORE培训的一家地板工厂的工人，他说：“过去，我们并不太重视车间的环境。SCORE培训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工作场所的安全隐患以及对我们健康的威胁。现在大家都在查自身岗位的隐患，还提出改进建议。员工和公司领导的距离拉近了。”

何轶芳是南浔一家电梯生产商的制造总监，她现在深信，“改善无处不在，改善永无止境”。

SCORE经验推向全国

新方法获得了国家安监总局的全力支持。为期一年的南浔试点项目结束后，安监总局决定将SCORE的方法整合进中国职业安全卫生管理体系。并使SCORE惠及更多中小型企业。

“成果非常出色，”国家安监总局副局长孙华山说，“国家安监总局愿与国际劳工组织进一步合作以促进更多成效。”

不过，挑战仍然存在。中国的私营部门井喷式发展，2013年中小企业数量已达到4200万。而全国目前只有29000名安监员。

中国政府日益重视安全生产工作。最近修订的《安全生产法》已经建立了工作场所层面的“责任体系”，包括制定安全生产规章制度和计划，重申员工的权利和义务，并显著加大了处罚力度。

“在市场经济中，预防工作场所中的伤害和事故首先是雇主的责任”，国际劳工组织中国和蒙古局局长蒂姆•德美尔表示，“雇主需要放权给员工，让他们参与进来。对于监察员，执法是他们首要的但不是全部的职责。监察人员正面临着更多的需求，需要他们更加关注企业层面的预防性措施并提供相应的支持。”

迄今为止，来自辽宁、重庆、浙江、江苏和广东等地的130逾家企业接受了SCORE培训。SCORE项目计划进一步扩大范围，以满足日益增长的培训需求。通过开展更有针对性的培训，建立基于互联网的数据采集系统，并与职业安全卫生的相关系统进一步结合，提升培训效果。

江月芳已经成为新合作模式的有力倡导者。

“我们的角色比起医生来更像是营养师，培养企业自主管理机制，创建一个安全的工作场所，”她说，“最重要的是建立互信，当以一种服务的心态去检查工作，企业会更加配合。”